第九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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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
許明玉打了電話給父親。
等那頭接起時就說了自己突然有要緊事，父子兩個相約吃飯的事情改天再說。
“你能有什麽要緊事？”許斌問他：“再要緊能有咱們父子兩個聯絡感情重要？”
許明玉聽得好笑，說：“爸，咱們是父子，你也覺得感情需要聯絡麽？而且是在我媽要跟你離婚的關口？是不是有點晚了？”
從小到大，父親天天也不知道忙啥，陪許明玉的時候很少。
一開始父子間最基本的感情不是沒有。
只是後來出了事，對自己絕不可能原諒的許明玉，對同樣是逼死母親有這不可推卸責任的父親，也不可能心懷寬恕。
何況，許斌同志在母親死後沒多久，就跟那個女人結了婚，還生下了那個孩子。
所以，就算重活一世，最壞的情況還沒有發生，但許斌在許明玉心裏的地位，也不可能再有任何提升了。
如今他還肯認許斌父親的身份，除了那沒辦法割斷的血脈，還有一點兒則是因為他媽對他爸始終還抱有幻想。
既然這樣，許明玉便看看父親是個什麽態度好了。
那頭許斌沈默了一下，說道：“那件事……爸爸的確做得不妥當，給你造成了壞的影響，是爸爸不對。”
許明玉“嗯”了一聲，表示知道了。
“但你也要知道，生意場上有很多無奈，爸爸並不是有心的。在我心裏最重要的，自然還是你媽和你。”
許明玉實在忍不住“嗤”地笑了一聲，說：“爸，我知道做生意不容易，不是每個人都會做生意，都能做生意。可我也知道，不是每個做生意的，都做到跟別人上床，還讓別的女人有了孩子！”
許斌顯然有些難堪，“嘖”了一聲，說：“你這孩子！爸都說了那是個意外，男人酒後自控力差……等你長大一點就能理解爸爸。”
許明玉簡直無語了，父親這些話竟是再求他的認同嗎？
“我理解不了，再過上十年也理解不了。可能我的性格不隨你，隨了我媽，死心眼不懂得拐彎兒。”
“爸，你跟我說這些沒用，跟我媽說也沒用。真有悔過之心，那也得先處理好你那一爛攤子的事。等你徹底處理好了，才有到我媽面前認錯的資格。如果處理不好，你還是利索地跟我媽辦離婚吧！”
“還是那句話，不用顧及我，這麽些年我沒花過你掙的錢，沒享受過你的疼愛，也長這麽大了。現在我成年了，更不需要你那好不容易才想起來聯絡的父子感情。”
說到這兒他頓了一下，眉頭微皺，垂著的手用力握了握，還是又多說了句：“那孩子我奉勸一句，最好還是別生。”
“行了，我的態度就是這樣。我著急出門，掛了。”
說完，許明玉沒再多聽父親說一句話，痛快地按下了掛斷鍵。
掛了電話他擡頭遠望天邊。
前世裏，那個孩子出生後沒多久就得了重病，是那種治不好，也不會馬上死，而且還非常受罪的病。
一直病秧秧的到了七八歲，終於熬不下去，撒手去了極樂世界。
前世的許明玉心理扭曲陰暗，當初聽說父親再婚的消息時差點沒氣瘋。
他抱著母親的遺像跑去大鬧父親跟那女人的婚禮現場，還說了十分惡毒的詛咒。
後來那孩子果然沒好下場。
許明玉表面上冷笑著拍手稱快，內心卻像是被放在油鍋裏煎熬。
那只是個孩子，他沒錯。
可仔細想想，誰又有錯？
他媽？他？
為什麽他媽死了，他也渾渾噩噩茍活的時候，他的父親卻能繼續享樂人間？
現在，大家都不好過了，他很痛快！
自我毀滅一樣的痛快。
重生一世，再回首從前。
許明玉對那個孩子的心情變得更加覆雜起來。
他還不至於傻到以為前世是因為他的詛咒那孩子才會生病遭難。
八成那孩子先天的發育是有問題的。
所以他就一時沒忍住，提醒了父親一句，讓自己心安。
至於父親會怎麽選擇，那就不是他能決定的事情了。
甩甩頭，忘記那些亂七八糟，許明玉拿上鑰匙出了門。
擇日不如撞日，既然付景軒在信息裏回了可以讓他前去探望，那自然要抓緊時機。
否則他的好感值落光，小命可就危險了。
他在信息裏跟付景軒說了稍後就過去拜望。
付景軒回了個“好”字。
嘖嘖嘖！許明玉暗自感嘆。
實在是想不到，這一世的付景軒居然這麽好相處！
不過仔細想想，前世他對付景軒也並不是很了解。
除了那些媒體報道，其餘的他也就只知道付景軒家世很好，然後對他很討厭。
再就沒了。
或許，付景輝本身就是一個特別好相處的人。
前世如果不是因為李誠俊，可能他也不會那麽招付景軒討厭。
想到付景軒暗暗喜歡李誠俊，他就有些嘆息。
李誠俊那樣的人渣哪裏值得喜歡？
現在他已經一點兒都不喜歡了，應該也要找機會悄咪咪地提醒一下付景軒，李誠俊不值得喜歡。
初次登門，自然不能失了禮數。
許明玉先去花店定了個專門探病用的花籃，又去自家飯店拿了兩瓶姜氏秘方特釀的百果酒。
“天都黑了又去哪兒？”姜愛琳一邊忙活著一邊嘮叨他。
“一個朋友不怎麽舒服，我去看看。”許明玉隨口回答。
“你自己還不舒服呢，怎麽不見有人來探望你？哦，對了，今天送你去醫院那小夥子不錯，我留了他的聯系方式了，回頭咱們得好好請他吃個飯，感謝一下。”
許明玉暗暗撇嘴，心想他媽要是知道那小夥子是什麽樣的為人，對她兒子又有哪方面的興趣，估計就不會這麽評價了。
“等我考完試再說吧！”他沖母親擺擺手，也不多說，趕緊走了。
付景軒住得地方離這裏不太遠，打個車二十多分鐘就到。
那地方是個私密性很好的高檔小區，很符合付景軒大明星的身份。
許明玉拎著酒和花籃下了車，往小區裏走的時候還以為會被攔住盤問或者登記什麽的，結果完全沒有。
保安大哥很客氣地跟他打了招呼，按了開門鍵主動放行，還說了句：“十九棟一直往裏走，在左手邊倒數第二排。”
許明玉：“……”
大哥你咋知道我要去十九棟？
他還沒問，保安大哥已經沖他揮手，示意他趕緊麻溜地進去。
許明玉往裏走了一段路，這才想到應該是付景軒的助理囑咐過保安大哥了。
不過，他們居然連他長什麽樣子都知道？
還是說，只是單憑描述就能知道是他？
也是神了。
許明玉沒再多做糾結，邁步往十九棟走去。
怕直接上去按門鈴太過突兀，許明玉先在樓棟門口給付景軒發了條信息。
“付哥，我到了。”
付景軒或者說付景軒的助理應該是正在撥弄手機，所以回得很快。
“門開了，直接上來就行。”
許明玉看著信息，莫名緊張起來。
他努力吞了吞口水，吸了口氣，往前走去。
門果然開著，不止樓棟門，還有頂層獨一戶的那間房門也是開了一條縫隙的。
許明玉沒直接拉門進去，而是先屈著手指頭敲了敲，發出提示的聲音，隱隱聽見一聲“進”，他才拉著門把手開了房門，邁步走了進去。
縱深的走廊，一眼能夠看到大客廳裏電視墻上的大屏幕超薄電視，正在播放著新聞節目。
除此之外，再沒有其他聲音。
許明玉低頭看見地上有一雙款式經典的男鞋，猜測應該是付景軒的。
而在那雙鞋子旁邊，還有一雙擺放好的藍色男士拖鞋。
許明玉想了想，脫掉自己的鞋子換上拖鞋，然後往裏面走去。
隨著深入門廊，眼前大平方戶型結構慢慢出現在視線中。
除了那大電視、大落地窗、幾何形狀的茶幾，和大圓角的沙發，以及……沙發上坐著的人。
“付、付哥好。”許明玉鞠躬彎腰，態度謙卑。
情敵而已嘛，又不是仇敵，而且還是前世的。
這一世，為了小命，對情敵彎腰這都不是事。
問完好他還用眼角餘光撒摸一圈，好像沒看見有別人。
“嗯，坐吧！”付景軒面無表情地說。
他兩只手肘撐在膝蓋上，雙手手指交叉握著，身體微微前傾，眼睛望著寬屏幕的大電視，看得十分認真，不可自拔的模樣。
付影帝喜歡看新聞。
這是許明玉重生接觸付景軒之後，對他的第一個印象。
許明玉把花和酒小心不出動靜地放在茶幾上，然後聽話地坐到了一旁。
本來在路上想的一肚子慰問之詞，這時候也全都憋在了心裏。
影帝關心國計民生，要看新聞，不可以打擾。
許同學乖巧地想到。
卻忽見前一秒還沈浸在新聞中的付影帝，微微轉了轉頭，目光落在那個美麗的花籃和兩瓶果酒上。
一秒，兩秒，三秒……。
“謝謝。”付影帝開了口，聲音不大，也聽不出任何熱情。
不過相比從前，少了份冰冷。
而且，許明玉發現自己的好感值在往上增長。
“不謝不謝。”許明玉忙樂呵呵地說道：“上次我暈倒，還多虧了您，該謝也是我說謝。”
頓了頓，他看付景軒打量花的目光還沒有收回，便又接著發出了慰問：“您身體不要緊吧？”
“沒事。”付景軒回道。
“當時看著有點兒嚇人，您沒事那就太好了，還是得註意這點兒。”許明玉說道。
這話是真心話，當時眼睜睜看著付景軒噴出一口鮮血，那樣子真的挺嚇人。
而且，他當時到底是為什麽吐血呢？
許明玉有點兒猶豫，不知道該不該跟付景軒解釋一下，其實他跟李誠俊啥關系都沒有。
起碼這一世是這樣的。
正猶豫著，房門打開的聲音傳來。
看來是助理回來了。許明玉想。
他擡頭看時，發現進來的是一個打扮樸素的中年婦女，兩手大包小包地提得滿滿當當的。
那位大媽進門先把目光望向了許明玉。
正好許明玉也在看著她。
大媽眼神裏有審視，有讚賞，還有一點點驚訝。
許明玉的眼神就比較單純了。
就是個懵。
這位大媽何方神聖？為何要用如此直白的眼神瞪著自己？
好在房子主人付景軒適時地站了起來，走過去接大媽手裏的大包小包。
大媽這才收回目光，低頭躲閃：“不用你，這都是海貨，有味道，你去坐著陪你的朋友。這些都交給吳媽，保證好好給你做，不給你丟面兒！哎，對了，小少爺你不給吳媽介紹介紹？”
別看大媽個不高，力氣倒不小，動作還靈活，付景軒上手也沒能把她手上的東西給接過來。
這時候聽她這麽說，便有些別扭似得，目光微微閃爍著，先對許明玉介紹大媽道：“這是吳媽，來做飯的。”
然後又對吳媽說：“這是……許明玉，北街懷玉飯店的少東家。”
許明玉早就在付景軒過幫吳媽接東西的時候就站起來了，這時候忙對吳媽彎彎腰，禮貌叫道：“吳媽好。”
吳媽也連連點頭：“哎！你好你好！小夥子長得真俊！”
打完招呼吳媽就用拎著一堆東西的胳膊肘去推付景軒。
“行了，你別管了，去好好陪小玉，我這裏一會兒就好。”
小玉？
許明玉心想這位吳媽可真是熱情。
付景軒幫吳媽拉開廚房的拉門，還沒馬上走，等開始收拾那一袋子一袋子海貨的吳媽又趕了一遍，這才重新走到沙發旁，坐下了。
許明玉也跟著坐下。心裏琢磨：付影帝這頓飯應該不是招待他的吧？
他有這麽大面子麽？
正想著，吳媽又走出來，手上是洗好的提子，徑直放到了許明玉跟前。
“吃水果。要不要喝點什麽？果汁？還是牛奶？”
許明玉忙擺手：“不用，吳媽您別客氣。”
吳媽看著許明玉面前光禿禿的茶幾，又接著說：“你別見怪，我們家小少爺從小都是被人照顧慣的，自然不會照顧別人。但我們家小少爺人是很好，沒得說的。”
許明玉笑著連連點頭，心裏頭依然懵懵的。
總覺得這吳媽的眼神態度有哪裏不太對勁兒。
吳媽誇完自家少爺，終於又去廚房忙活做飯了。
剛一進廚房，她兜裏的手機就響了。
吳媽掏出來一看，忙把廚房拉門拉好，這才接了電話。
電話裏傳出一個女聲，問她：“怎麽樣？見到了麽？”
吳媽怕洩露什麽似得握住嘴巴話筒，壓低聲音對電話對頭的女人說：“見到了，叫許明玉，說是北街懷玉飯店的少東家。”
“懷玉飯店……”那頭喃喃重覆道，似乎是在記錄，也似是在思索，然後那女聲又問：“人什麽樣？”
吳媽繼續壓低聲音道：“長得可俊了，奶白奶白的，那眼睛，那鼻子，處處透著可愛。就是吧……”
那頭立刻緊張了：“就是什麽？”
吳媽轉頭透過玻璃看了看許明玉隱隱約約的身影，說：“就是瞅著不大，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！”
“啊～那麽小啊？”那頭那女人意外道：“那景軒豈不是還得憋好幾年？”
吳媽也跟著嘆息：“是呢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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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明玉打了電話給父親。
等那頭接起時就說了自己突然有要緊事，父子兩個相約吃飯的事情改天再說。
“你能有什麽要緊事？”許斌問他：“再要緊能有咱們父子兩個聯絡感情重要？”
許明玉聽得好笑，說：“爸，咱們是父子，你也覺得感情需要聯絡麽？而且是在我媽要跟你離婚的關口？是不是有點晚了？”
從小到大，父親天天也不知道忙啥，陪許明玉的時候很少。
一開始父子間最基本的感情不是沒有。
只是後來出了事，對自己絕不可能原諒的許明玉，對同樣是逼死母親有這不可推卸責任的父親，也不可能心懷寬恕。
何況，許斌同志在母親死後沒多久，就跟那個女人結了婚，還生下了那個孩子。
所以，就算重活一世，最壞的情況還沒有發生，但許斌在許明玉心裏的地位，也不可能再有任何提升了。
如今他還肯認許斌父親的身份，除了那沒辦法割斷的血脈，還有一點兒則是因為他媽對他爸始終還抱有幻想。
既然這樣，許明玉便看看父親是個什麽態度好了。
那頭許斌沈默了一下，說道：“那件事……爸爸的確做得不妥當，給你造成了壞的影響，是爸爸不對。”
許明玉“嗯”了一聲，表示知道了。
“但你也要知道，生意場上有很多無奈，爸爸並不是有心的。在我心裏最重要的，自然還是你媽和你。”
許明玉實在忍不住“嗤”地笑了一聲，說：“爸，我知道做生意不容易，不是每個人都會做生意，都能做生意。可我也知道，不是每個做生意的，都做到跟別人上床，還讓別的女人有了孩子！”
許斌顯然有些難堪，“嘖”了一聲，說：“你這孩子！爸都說了那是個意外，男人酒後自控力差……等你長大一點就能理解爸爸。”
許明玉簡直無語了，父親這些話竟是再求他的認同嗎？
“我理解不了，再過上十年也理解不了。可能我的性格不隨你，隨了我媽，死心眼不懂得拐彎兒。”
“爸，你跟我說這些沒用，跟我媽說也沒用。真有悔過之心，那也得先處理好你那一爛攤子的事。等你徹底處理好了，才有到我媽面前認錯的資格。如果處理不好，你還是利索地跟我媽辦離婚吧！”
“還是那句話，不用顧及我，這麽些年我沒花過你掙的錢，沒享受過你的疼愛，也長這麽大了。現在我成年了，更不需要你那好不容易才想起來聯絡的父子感情。”
說到這兒他頓了一下，眉頭微皺，垂著的手用力握了握，還是又多說了句：“那孩子我奉勸一句，最好還是別生。”
“行了，我的態度就是這樣。我著急出門，掛了。”
說完，許明玉沒再多聽父親說一句話，痛快地按下了掛斷鍵。
掛了電話他擡頭遠望天邊。
前世裏，那個孩子出生後沒多久就得了重病，是那種治不好，也不會馬上死，而且還非常受罪的病。
一直病秧秧的到了七八歲，終於熬不下去，撒手去了極樂世界。
前世的許明玉心理扭曲陰暗，當初聽說父親再婚的消息時差點沒氣瘋。
他抱著母親的遺像跑去大鬧父親跟那女人的婚禮現場，還說了十分惡毒的詛咒。
後來那孩子果然沒好下場。
許明玉表面上冷笑著拍手稱快，內心卻像是被放在油鍋裏煎熬。
那只是個孩子，他沒錯。
可仔細想想，誰又有錯？
他媽？他？
為什麽他媽死了，他也渾渾噩噩茍活的時候，他的父親卻能繼續享樂人間？
現在，大家都不好過了，他很痛快！
自我毀滅一樣的痛快。
重生一世，再回首從前。
許明玉對那個孩子的心情變得更加覆雜起來。
他還不至於傻到以為前世是因為他的詛咒那孩子才會生病遭難。
八成那孩子先天的發育是有問題的。
所以他就一時沒忍住，提醒了父親一句，讓自己心安。
至於父親會怎麽選擇，那就不是他能決定的事情了。
甩甩頭，忘記那些亂七八糟，許明玉拿上鑰匙出了門。
擇日不如撞日，既然付景軒在信息裏回了可以讓他前去探望，那自然要抓緊時機。
否則他的好感值落光，小命可就危險了。
他在信息裏跟付景軒說了稍後就過去拜望。
付景軒回了個“好”字。
嘖嘖嘖！許明玉暗自感嘆。
實在是想不到，這一世的付景軒居然這麽好相處！
不過仔細想想，前世他對付景軒也並不是很了解。
除了那些媒體報道，其餘的他也就只知道付景軒家世很好，然後對他很討厭。
再就沒了。
或許，付景輝本身就是一個特別好相處的人。
前世如果不是因為李誠俊，可能他也不會那麽招付景軒討厭。
想到付景軒暗暗喜歡李誠俊，他就有些嘆息。
李誠俊那樣的人渣哪裏值得喜歡？
現在他已經一點兒都不喜歡了，應該也要找機會悄咪咪地提醒一下付景軒，李誠俊不值得喜歡。
初次登門，自然不能失了禮數。
許明玉先去花店定了個專門探病用的花籃，又去自家飯店拿了兩瓶姜氏秘方特釀的百果酒。
“天都黑了又去哪兒？”姜愛琳一邊忙活著一邊嘮叨他。
“一個朋友不怎麽舒服，我去看看。”許明玉隨口回答。
“你自己還不舒服呢，怎麽不見有人來探望你？哦，對了，今天送你去醫院那小夥子不錯，我留了他的聯系方式了，回頭咱們得好好請他吃個飯，感謝一下。”
許明玉暗暗撇嘴，心想他媽要是知道那小夥子是什麽樣的為人，對她兒子又有哪方面的興趣，估計就不會這麽評價了。
“等我考完試再說吧！”他沖母親擺擺手，也不多說，趕緊走了。
付景軒住得地方離這裏不太遠，打個車二十多分鐘就到。
那地方是個私密性很好的高檔小區，很符合付景軒大明星的身份。
許明玉拎著酒和花籃下了車，往小區裏走的時候還以為會被攔住盤問或者登記什麽的，結果完全沒有。
保安大哥很客氣地跟他打了招呼，按了開門鍵主動放行，還說了句：“十九棟一直往裏走，在左手邊倒數第二排。”
許明玉：“……”
大哥你咋知道我要去十九棟？
他還沒問，保安大哥已經沖他揮手，示意他趕緊麻溜地進去。
許明玉往裏走了一段路，這才想到應該是付景軒的助理囑咐過保安大哥了。
不過，他們居然連他長什麽樣子都知道？
還是說，只是單憑描述就能知道是他？
也是神了。
許明玉沒再多做糾結，邁步往十九棟走去。
怕直接上去按門鈴太過突兀，許明玉先在樓棟門口給付景軒發了條信息。
“付哥，我到了。”
付景軒或者說付景軒的助理應該是正在撥弄手機，所以回得很快。
“門開了，直接上來就行。”
許明玉看著信息，莫名緊張起來。
他努力吞了吞口水，吸了口氣，往前走去。
門果然開著，不止樓棟門，還有頂層獨一戶的那間房門也是開了一條縫隙的。
許明玉沒直接拉門進去，而是先屈著手指頭敲了敲，發出提示的聲音，隱隱聽見一聲“進”，他才拉著門把手開了房門，邁步走了進去。
縱深的走廊，一眼能夠看到大客廳裏電視墻上的大屏幕超薄電視，正在播放著新聞節目。
除此之外，再沒有其他聲音。
許明玉低頭看見地上有一雙款式經典的男鞋，猜測應該是付景軒的。
而在那雙鞋子旁邊，還有一雙擺放好的藍色男士拖鞋。
許明玉想了想，脫掉自己的鞋子換上拖鞋，然後往裏面走去。
隨著深入門廊，眼前大平方戶型結構慢慢出現在視線中。
除了那大電視、大落地窗、幾何形狀的茶幾，和大圓角的沙發，以及……沙發上坐著的人。
“付、付哥好。”許明玉鞠躬彎腰，態度謙卑。
情敵而已嘛，又不是仇敵，而且還是前世的。
這一世，為了小命，對情敵彎腰這都不是事。
問完好他還用眼角餘光撒摸一圈，好像沒看見有別人。
“嗯，坐吧！”付景軒面無表情地說。
他兩只手肘撐在膝蓋上，雙手手指交叉握著，身體微微前傾，眼睛望著寬屏幕的大電視，看得十分認真，不可自拔的模樣。
付影帝喜歡看新聞。
這是許明玉重生接觸付景軒之後，對他的第一個印象。
許明玉把花和酒小心不出動靜地放在茶幾上，然後聽話地坐到了一旁。
本來在路上想的一肚子慰問之詞，這時候也全都憋在了心裏。
影帝關心國計民生，要看新聞，不可以打擾。
許同學乖巧地想到。
卻忽見前一秒還沈浸在新聞中的付影帝，微微轉了轉頭，目光落在那個美麗的花籃和兩瓶果酒上。
一秒，兩秒，三秒……。
“謝謝。”付影帝開了口，聲音不大，也聽不出任何熱情。
不過相比從前，少了份冰冷。
而且，許明玉發現自己的好感值在往上增長。
“不謝不謝。”許明玉忙樂呵呵地說道：“上次我暈倒，還多虧了您，該謝也是我說謝。”
頓了頓，他看付景軒打量花的目光還沒有收回，便又接著發出了慰問：“您身體不要緊吧？”
“沒事。”付景軒回道。
“當時看著有點兒嚇人，您沒事那就太好了，還是得註意這點兒。”許明玉說道。
這話是真心話，當時眼睜睜看著付景軒噴出一口鮮血，那樣子真的挺嚇人。
而且，他當時到底是為什麽吐血呢？
許明玉有點兒猶豫，不知道該不該跟付景軒解釋一下，其實他跟李誠俊啥關系都沒有。
起碼這一世是這樣的。
正猶豫著，房門打開的聲音傳來。
看來是助理回來了。許明玉想。
他擡頭看時，發現進來的是一個打扮樸素的中年婦女，兩手大包小包地提得滿滿當當的。
那位大媽進門先把目光望向了許明玉。
正好許明玉也在看著她。
大媽眼神裏有審視，有讚賞，還有一點點驚訝。
許明玉的眼神就比較單純了。
就是個懵。
這位大媽何方神聖？為何要用如此直白的眼神瞪著自己？
好在房子主人付景軒適時地站了起來，走過去接大媽手裏的大包小包。
大媽這才收回目光，低頭躲閃：“不用你，這都是海貨，有味道，你去坐著陪你的朋友。這些都交給吳媽，保證好好給你做，不給你丟面兒！哎，對了，小少爺你不給吳媽介紹介紹？”
別看大媽個不高，力氣倒不小，動作還靈活，付景軒上手也沒能把她手上的東西給接過來。
這時候聽她這麽說，便有些別扭似得，目光微微閃爍著，先對許明玉介紹大媽道：“這是吳媽，來做飯的。”
然後又對吳媽說：“這是……許明玉，北街懷玉飯店的少東家。”
許明玉早就在付景軒過幫吳媽接東西的時候就站起來了，這時候忙對吳媽彎彎腰，禮貌叫道：“吳媽好。”
吳媽也連連點頭：“哎！你好你好！小夥子長得真俊！”
打完招呼吳媽就用拎著一堆東西的胳膊肘去推付景軒。
“行了，你別管了，去好好陪小玉，我這裏一會兒就好。”
小玉？
許明玉心想這位吳媽可真是熱情。
付景軒幫吳媽拉開廚房的拉門，還沒馬上走，等開始收拾那一袋子一袋子海貨的吳媽又趕了一遍，這才重新走到沙發旁，坐下了。
許明玉也跟著坐下。心裏琢磨：付影帝這頓飯應該不是招待他的吧？
他有這麽大面子麽？
正想著，吳媽又走出來，手上是洗好的提子，徑直放到了許明玉跟前。
“吃水果。要不要喝點什麽？果汁？還是牛奶？”
許明玉忙擺手：“不用，吳媽您別客氣。”
吳媽看著許明玉面前光禿禿的茶幾，又接著說：“你別見怪，我們家小少爺從小都是被人照顧慣的，自然不會照顧別人。但我們家小少爺人是很好，沒得說的。”
許明玉笑著連連點頭，心裏頭依然懵懵的。
總覺得這吳媽的眼神態度有哪裏不太對勁兒。
吳媽誇完自家少爺，終於又去廚房忙活做飯了。
剛一進廚房，她兜裏的手機就響了。
吳媽掏出來一看，忙把廚房拉門拉好，這才接了電話。
電話裏傳出一個女聲，問她：“怎麽樣？見到了麽？”
吳媽怕洩露什麽似得握住嘴巴話筒，壓低聲音對電話對頭的女人說：“見到了，叫許明玉，說是北街懷玉飯店的少東家。”
“懷玉飯店……”那頭喃喃重覆道，似乎是在記錄，也似是在思索，然後那女聲又問：“人什麽樣？”
吳媽繼續壓低聲音道：“長得可俊了，奶白奶白的，那眼睛，那鼻子，處處透著可愛。就是吧……”
那頭立刻緊張了：“就是什麽？”
吳媽轉頭透過玻璃看了看許明玉隱隱約約的身影，說：“就是瞅著不大，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！”
“啊～那麽小啊？”那頭那女人意外道：“那景軒豈不是還得憋好幾年？”
吳媽也跟著嘆息：“是呢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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